那一年,我师范毕业,被县山东智顷数位学习局的一纸文件分配至韩岔九年制学校工作。

我去的地方是一个条件极为艰苦的镇子,周围都是绵延不绝的大山,学校坐落在靠近大山脚下的平台上,由上下院组成,十几间平房教室,几十孔窑洞宿办两用,12个教学班,初中4个,小学8个。从事教学的二十几个教师,大多数是公办教师,民办教师也不少,多数教师半工半农,双休日都去种自己的责任田。

开学还没几天,社会关系稍微优越一些的年轻人,刚刚分配来还没一些日子,屁股还没坐热、脚还没站稳就又被调走了。即使是没有调走的教师,也个个跃跃欲试,三天两头去县城跑关系,能转行的就转了行,能调动的就调到县城学校了。

开学分工会上校长宣布我带五年级两个班的语文课,还有思品、体育,周课时达21节,同时还让我分管学校的团队工作。为了不辜负校长对我的期望,我尽心尽力工作,班级管理、教学任务、卫生纪律,样样不想落在别人的后面。为了激发学生的文学兴趣,我办起了学校第一份油印手抄报《五月芳草地》,编辑刊印部分学生的优秀作文、诗歌。

眼看着学校的年轻教师一个个调到了县城,我心里也不免有些小羡慕。偶尔也会去县城走动走动,思谋着去其他单位发展。可有一件事情,彻底改变了我的想法。

那是一个冬日,小镇的天气异常寒冷,刺骨的寒风呼呼地刮着,像刀子似的割着人的脸。临近下午快要放学的时候,天上飘起了雪花,而且越下越大,不大一会儿,大地就铺上了厚厚的一层雪。考虑到路远湿滑,我果断决定,只允许路程稍微近一些的孩子回家去取干粮,少部分路程稍远的学生继续留在学校。

晚餐,孩子们拿着饭盒在火炉上凑合煮着吃,主食小米,外加几块洋芋,放少许自制的辣椒酱。饭后,几个男孩子大着胆子来到我办公室聊天,刚进来的时候还扭扭捏捏,放不开手脚,看上去怯生生的。后来,他们大约是感觉到我不那么严厉,胆子就大了起来,有说有笑,为我扫地,帮我擦桌子。屋子里尽管炉火烧得很旺,暖意融融,还是看得出孩子们渴望回家的表情。

我们聊天一直聊至深夜,雪依旧下着,飘飘洒洒,我起身目送几个孩子回宿舍去睡觉。大雪整整下了一夜,偶尔听见雪簌簌地下着,校园里不时发出白杨树枯枝被积雪压折的声音。

大概是睡得太晚困倦了的缘故,我一觉睡到了天大亮,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升到了半杆子高,阳光透过窗户纸照得办公室暖融融的。我伸了伸懒腰,迅速穿衣、起床、下地,开门一看,眼前的教室、大山、树木……白茫茫的一片,整个世界变成了粉妆玉砌的世界。

最让我感到惊讶的是,顺着我办公室的门口通向厕所、教室的路扫得干干净净,门边上早已放好了孩子们从教室里取来为我生火的柴禾、煤块。我的心瞬间被几个从深山里走出来的孩子的举动融化了、震撼了,一股暖流突然涌进了我的心田。

那年的那场大雪,触动了我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坚定了我的信念,我决定坚持一辈子就做个“孩子王”。

直至现在,二十六年过去了,我初心依旧未改,我的世界就是三尺讲台,眼睛里除了学生,还是学生。

责任编辑: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