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着荷秆,鸟藏在荷叶下,若无几声婉转的啼鸣,本是无从瞧见。偌大的池塘,在盛夏阳光下,铺满翠绿,时有风至,吹乱柳枝,摇翻荷叶,然后,又将一串女人的说笑声吹来又吹散。那说笑声,夹在鸟鸣声中,跳动在荷叶上,然后,如水珠般滚落,散落满池,零零碎碎,似跳跃着的阳光。

夏日午后,气温最是炎热,莲湖公园里,几无行走者,少许游园者,闲坐在临水亭阁中,或一人发呆,或三五对弈。亭子南面,肩头互倚的情侣,低头细语着。坐其对面的女人抖落出一团毛线,侍弄着毛线活,那粉嫩嫩的颜色,当是织给小女孩的物件。风似顽皮的孩童,在凉亭中,串来晃去,摇落一地清爽。

沿着微风中的笑语声,远远瞧见站在莲池中,白帽花衫,夹在荷叶间是几抹亮色。顺着池畔走,绕进湖心岛,树木繁盛,树荫铺地,其间石垒为山,山上有亭,亭中有人依栏歇息。凝神中,忽闻身后有人低语:走快。回身,望见戴草帽的大爷,路径狭窄,挡了保洁大爷的清扫之路,侧身让过。又稍走几步,便瞧见一地的芦苇,捆绑堆放。两位老者一边聊着天,一边将芦苇抱着放入推车中,闲闲插话的是坐在树荫下的女子,一口方言,朴素直白:这靴子穿得人闷烧。大热天,那白衣女穿了一双胶鞋,及膝,大约是刚从池塘走出。说话间,两个老者已装满推车,格叽格叽,拉着走了。

荷叶之中,荷花初绽,轻盈通透。对面岸边,忽有喧哗声,一群着翠穿红的女子,簇拥而至,裙裾飞扬,三三两两,举着伞,与荷花合影。亦有挽着手的恋人,悄然走过。

岸对面的喧哗,只在岸对面。这边,白衣女子将身前的小黑包,斜挎在身后,向远处招呼着:上来吧,歇一会儿。话语落处,有人应答。然后,四顶白帽子,穿过荷叶走近,放下怀中抱着的芦苇,再放下手中的钳子。原来,那芦苇是一根根掐弄断的。原来,那每顶帽子帽沿处都扎着花朵。

女人们抱了一趟,放好,又折身,再去抱回一趟。有女人抱着那一怀的芦苇,冲着池塘壁,将芦苇根部墩了墩,并提议旁人如此。女人的细致,引来旁人的笑声:还墩整齐,这芦苇是倒垃圾的。

池塘里的女人们,穿着及膝高腰胶鞋,有的还戴着橡胶手套,穿梭往返,将芦苇抱回。那岸上的白衣女子,用绳子利索地将芦苇捆好,堆放整齐,然后,伸着腰身,操着方言,大声说道:把人累炸了!

话声落处,并无人应答,那四顶白帽子已走在远处的荷叶间。

近处,风吹荷叶,翻卷出背面,似诺大响声,无声呼应着……

责任编辑: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