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末端,干脆利落的几场雨之后,冷风挽着初冬,直面肃杀,万物开始飘零。树木褪去青衣,枯叶挂在逐渐凋零的树梢,残枝在风中摇曳,枯叶离开树梢,在风中打着旋儿,坠落,满地黄叶堆积,落目之处,荒芜落寞直至心底。放眼望去,山瘦了,黄衣难遮掩的山脊敞露出褐色的肌肤,变得深沉而内敛。

城里的秀延河畔,那些人工营造的绿化带,残存着季节的界限。冷风却毫不留情地裹挟着寒意,捋过树梢,渐秃的树冠傲立风中,几片红叶那么倔强而又顽强地迎风摇曳,支撑着最后的婉约,在萧瑟中徒添一抹惊鸿。掺杂在枯木丛中的一树红花惊艳了路人的双眸,那满树的小红花,在瑟瑟秋风中凌乱摇曳,似柔弱娇媚的姑娘,让人心生怜爱。枝上只剩下寥寥无几的绿叶,与火红的花儿相映衬,一树雕花琼枝不败季节,蓄积生命的轮回,从容迎着寒风,晕染了深秋别样的色彩。

清风冷雨之后,天地之间变得高远了许多,天蓝得纯粹,那广阔的蓝色苍穹之下,穿过小城的一波河水绿得深邃,清凌的河面在微寒中绵延着一婉清丽,静谧而安然,清姿款款。

陕北深秋的陌上,冷风拂过,一派枯黄,田间地头,庄稼人已完成了秋收,只留下麦秸秆、玉米秆、豆秆等,或散落一地,或成捆成堆。田间地头裸露的土地变得干黄却硬朗,亦如庄稼人厚厚生茧的双手,见证了劳作者的勤劳朴实,生活的希望全在一双手与田埂之上。“面朝黄土背朝天”,陕北农人把土地当作命,他们的深情与厚爱全寄托到田间地头,辛劳与汗水全洒在土地上,只为了这个收获的季节。在他们眼里,这个萧零的秋季,却是金黄的,那种因秋实带来的喜悦让他们喜欢这个季节。

陕北高原深处的这个小县城,进入深秋后,山上的植物就没了斑斓的色彩,那些裸露的沟沟壑壑、山山峁峁,便曲线分明。当西北风在黄土高原间肆意横行时,很少再看到昔日黄尘漫天翻滚的恶劣景象,退耕还林的生态政策,已将树根深深地扎进了山山峁峁、沟沟壑壑,陕北高原由原来的粗犷悍性变得平和而稳健。看似贫瘠的高原深处藏着历史的厚重与风骨,亦如陕北人的个性,洒脱又豪迈,勤劳又朴实。

陕北深秋的狂野就是让人措不及防,进入十月份,气温连续下降,太阳的威势也减弱,即使有阳光的一天,也是清冷的。劲风掠过,蛮不讲理地褪去树木的青衣,不几日便撕掉最后遮羞的黄叶,树木没了光彩,却依旧洒脱地傲立风中,它们的根深扎土地,劲风丝毫撼动不了它们的根。人们昨日还轻衣薄衫,今日便要棉衣加身,奈何不了气候规律的逆袭。陕北的秋季步履匆匆,来不及矫情,转身就与初冬撞了个满怀。

秋虽萧瑟,却是四季最成熟的季节,孕育着四季的成长,蕴藏了春华秋实,蓄积生命的力量,历经风刀霜剑,于沧桑中走向壮美。落叶归根,那是秋季最本真的模样,也是万物生命的壮丽归途。“春天去了,有再来的时候。”万物凋零,也有再荣的时候,季节轮回,生命不息。

生命本真亦如季节轮回,于季节的薄凉处,冷暖自知。在逐渐山瘦水寒的日子里,学会放弃一些无能为力的事。平常生活中,少些躁动与欲望,多些沉稳与淡然;少些任性与狂野,多些豁达与平和。学会接受生活中的无奈与缺憾,坦然面对人生低谷时的狂风劲雨,以高天厚土般的胸怀去承担那些无法逃避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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