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时不时可以见到老鼠,所以,养猫的人家很多。我们家也不例外。

我是格外喜欢小动物的,自然倍加宠爱家里的猫咪。

养过多少只不记得了,印象最深刻的,是一只小黄猫。它有着老虎一样的斑纹,绛黄的纹理和浅黄的底毛规律地排列着,既精神又不乏温柔,加之活泼机灵,更讨人欢喜。

隔壁大妈借了我家的猫驱鼠,丢给它一大块羊脾,大约是吃多了,呕吐之后便奄奄一息。临死前,它冲我摆着尾巴,美丽的大眼睛里含满凄楚的泪水。我嚎啕大哭,一边抹眼泪一边反复喊:“我不管!叫她们赔!我就要我的猫咪!”母亲拉着我,劝说不下,拉扯中,我甚至踢青了母亲的腿,可见儿时的我确乎是暴脾气。然而,它终究死了,变冷,僵硬,我埋了它,自此,记忆中,几十年,没有别的猫。

女儿大约遗传了我这方面的基因,从小便爱这些东西。小狗,小猫,仓鼠,兔子,小鸡,小鸭子,小鹅,乌龟,金鱼……几乎养了个遍。但由于居所有限,都没有持久地养下去。

小区门口的烟酒店里,有只花母猫,八月下旬生了四只小猫。女儿天天巴巴地去看,日日晚归。缠着我叨叨要领养一只,一有机会就拽着我一起去看小猫。从蠕动在母猫怀里的小肉球到毛茸茸满地撒欢的小可爱,女儿心心念念都是猫。

说实话,不想养,整日上班,太麻烦,倘若再叫唤,还扰民。然而经不住女儿的软磨硬泡,烟酒店赵老板的游说鼓动,终于妥协。女儿欢天喜地,承诺不但担任铲屎官,而且一定努力冲进年级前五十。

女儿自己挑选了一只,雪白的身子,两只小黑耳朵,拖着细细的黑尾巴,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刚满月,就住进了我们家。

驱虫、防疫、洗澡,买猫粮、买猫砂,女儿还做了一个粉嘟嘟的猫舍,给小猫取名小黑。

女儿每天晚上都抱着小黑睡,它大约也习惯了,女儿睡下铺,它睡下铺,女儿睡上铺,它便也睡上铺。每天早晨,喊女儿起床时,小黑十有八九躺在枕边,先爬起来冲我打哈欠。

每天回家,它总蹲在门口守望,冲过来抱腿,表示它的欢喜。多少次,围着脚转,被一不小心踩到,可它依旧痴心不改。

逗猫,成了我们家必不可少的乐趣。它舒适妖娆的睡姿,呆萌的情态,一一被记录下来。我们便都成了猫姐猫妈猫爸猫姥姥,全家总动员,宠溺纵容着小黑。

每个人的裤子,都有被小黑抓出的线头;每个人的被窝,都有被小黑钻出钻进的痕迹;一会会看不见,就会有人呼唤它。它也习惯了,每当我们呼唤“小黑!”它会很配合地迈着轻盈的猫步,跑到跟前仰头看你;有时慵懒地躺着,呼它,便转转耳朵,懒得理你。

小黑对一切事物都充满了好奇。仰望着加湿器直上天花板的一炷水气,它凝视半晌,跳着去挠,喷一脸水雾,用爪子擦干,又开始折腾。买回三条金鱼,它把脑袋伸进鱼缸,探着小爪子去捞,鱼儿整日担惊受怕,最终心力憔悴而死。常常趁人不注意,蹦到餐桌上,把脑袋埋进那束仿真玫瑰里,已经弄翻了数次。我和女儿用毛线缠了风筝上的棍子,绑上一只兔毛的小仓鼠毛绒玩具,做成逗猫神器,可怜的小仓鼠,已经被抓挠咬三管齐下,不知所踪。于是母亲又花了两个小时,用各色毛线,给做了一只毛球球,又不知被叼到哪里去了。那天,我穿了条流苏裙,一进门,就被小黑跳将起来抓掉一根。倘使你的手晃来晃去,它定然会冲上来扑抱进自己怀里……

小黑还是一名运动健将。可以纵身一跃,跳半米高。沙发和飘窗,是它的健身房,常常以百米冲刺的速度,从沙发冲跃到飘窗,再疯跑折返,乐此不疲。地板是小黑的足球场,常常前爪交替,踢着发现的任何小物件,从客厅到卧室,再从卧室转回客厅,精力充沛,带“球”不丢,绝对是一名优秀的足球运动员。

小黑具有百折不挠的精神。刚满月,沙发都跳不上去,动不动叽里咕噜摔下来,女儿心疼地问我:“妈妈,小黑不疼么?我都听见它脑袋撞在地板上的声响了。”可它从不气馁,一次又一次地跳,抓着沙发垫爬。终于,沙发,板凳,床,没有小黑跳不上去的地方了。它甚至耍杂技一般,蹲卧在女儿的椅子背上,踩着女儿的脑袋跃到书桌上去。摔下来也在所不惜。就这样,它可以抵达自己想要去的任何地方。

猫大多是温驯的,小黑也不例外。即便是在洗澡时,它不开心,呜呜地抗议,也不抓咬人。从最初的恐惧无助,到现在每周一次的适应,它也似乎习惯了。洗澡吹干时,也不怎么害怕吹风机的轰鸣声了。每周洗澡后给小黑吹干毛发,这项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交给了猫爸。昨天下午,为了给小黑洗澡甚至拒绝开车接老婆,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小黑渐渐长大,体重从一斤增至三斤半,吃饭,睡觉,游戏,奔跑,黏人,是它生活的全部。无忧无虑,任性恣意。它信任依赖我们,被猫姐捧在手里还可以继续酣睡,时常蹲在猫爸肩膀上打盹,动辄卧在猫妈膝头小憩。

这只活泼可爱的小丫头,为生活平添了许多乐趣。柔软了时光,明媚了心情。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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