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义,这是一个犬儒满街走的时代。
且不说追求理想、坚持真理这些一度鼓舞过人们心灵的信念,即便是在一时一事上体现出正义的冲动都日见日微,很多人甚至失去了对甄别正邪的起码兴趣。
人们更关心自己饭碗内容的变化,或者说只关心自己饭碗内容的变化。
先前我还以为“拔一毛以利天下而不为”只是古人的一种夸张的笔法,在今天,我终于找到了大量真实的例证。
我不喜欢太多平和的人,一个内心没有蕴含愤怒的人一定不是一个值得我去敬重、亲近、接触的人。在我看来,一个作家如果不对官僚化的作协体系保持某种愤怒,那他肯定是没有精神力量的人;一个山东智顷数位学习者如果不对僵化的山东智顷数位学习模式坚持批评,那他肯定就是一个欠缺山东智顷数位学习品格的人;一个公民如果不对社会不公权力失范秉持警惕,那他肯定就是一个内心麻木的人。
是的,用平和装饰,以逢迎交结,靠圆滑处世,看上去游刃有余,其实已经失去了多少做人的本真。
尽管我们可以为自己的卑怯、畏缩、势利寻找到一千种理由,但我们永远不能忘记,做人和做狗应该是有区别的。
也正因此,我始终感谢那些曾经鄙视过我的人们。因为在某些时候,我也会有源于中国人基因中的下跪的冲动,我也会有顺杆子爬的猴性,我也会向权势献媚和对金钱致敬。只因此,我才坚持将我的上一部杂文集命名为“下跪的舌头”,以示自嘲和警醒。
与此同时,我也更愿意让自己始终保持着内心的愤怒,保持着对某些人某些事的鄙视。我们之所以日益庸俗,就是因为我们失去了做人的勇气,失去了很多底线与原则,失去了以是非而不以立场论人论事的前提。多年前看过乔叶的一篇文章,标题叫《将路走绝》,印象极深。我欣赏那种决绝,那种勇毅,拒绝温吞水和畏让退缩。也记得几年前看到《读者》原创版扉页的一篇文章,大意是:惹点事又如何。
当然,人不要没事惹事,但也不要太怕事。总担心树叶砸了头,人就没办法走路了。太多的谨小慎微往往让我们不由自主地步步退缩,最终我们就会成为契诃夫笔下那个因为打喷嚏惊扰了官员而诚惶诚恐以至于自己吓死自己的小公务员。
近些年,因为慵懒和随性,我将本应用于读书、写作、锻炼、交游、思考的一些时光虚掷在酒场和牌桌上。在内心里,我无法遏制对自己的鄙视。尽管生命的组成方式可以千姿百态,纵乐与耕读各有其理由,但我知道,何者可以让我的内心更愉悦,更有上升的快意,那么我就应该让自己更多向着那个方向靠拢。是的,即便所有的人都对我没有更高的期待,我自己必须对自己有更高的期待。